第一百零八章珀伽索斯的告知（上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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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的东神集团大楼，所有的领导和员工都离开了，万籁俱寂，只有董事长室里似乎还隐隐传出声音。
没有开灯。苍后倚墙而立，安静地注视着苍王在桌上铺开一方黑布，布上赫然是两位骑士白天在武道馆里收集的虫尸。“找得到么？”他轻声问，“即使真如‘轮舞骑士’所猜测，这些毒虫是某人暗中派入海牙学院的，但要依赖它们身上残留的淡薄气息去找操纵者……是不是太勉强了？”
“只要操纵者还活在这个世界上，我很快就能知道他是谁。”苍王冷冷一笑，“这虽然不是我的专长，但别忘了还有‘它们’可以充当我的搜索引擎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脚边的地板上忽然腾起阵阵白气，接着寒风呼啸，连书柜、沙发等沉重的家具都被吹得颤抖起来。“苍王？！”蓝发青年惊讶地退向门口，骑士团的统治者却像进入了无我状态一般，单手前伸，眼中的银色光芒越来越亮——
“——来吧！福金（hugin），穆宁（munin）！！”
在苍王的召唤声中，升腾至天花板的白气倏地形成两股小型龙卷，下一秒就轰然四散，飞出两只足有林雕大小的乌鸦，尖声嘶叫着落在他的左臂上。“看好了，这就是你们的目标。”苍王示意它们去看桌上的毒虫，“给我查出操纵者是什么人，尽快！”
两只乌鸦拍打一下翅膀表示得令，随即跳到桌上，用黑灰的尖嘴靠近虫尸，便不再动弹，只有未散去的寒气绕着它们盘旋不停。宇文兄弟也一言不发，时间的流动渀佛就此停止了。
“嘎！！”
不知过去了多久，金色眼睛的乌鸦突然尖叫起来，银眼的那只立刻凑过去，与它交头接耳了好一阵，又啪啦啦地飞回最初的落脚点。“它是？”苍后来回打量着这对双胞胎般的大鸟，不明白它们的能力有什么不同。
“这孩子是穆宁，代表着‘记忆’。”苍王慢慢抬高手臂，让乌鸦的眼睛与自己的处在同一水平线上，“麻烦稍微安静一会儿……马上就会有结果的。”
两双银色眼睛的视线相交，似乎有什么东西通过穆宁渐渐传入苍王的大脑内。苍后看着他的脸色由平静到惊愕，最后定格成烦恼时，才确信事情严重了。“苍后，”“国王”放飞了乌鸦，缓缓开口道：
“看来，‘海牙骑士团’不知什么时候招惹到……我们最不想与之冲突的家伙了。”
今天的高中部学生会办公室里，气氛莫名地格外诡异。
平时的学生会是很活泼的，因为富二代会长总爱从各种角度骚扰开不得玩笑的副会长，会长的秘书和副会长的随从也有很多女孩子的话题可谈，其他成员则随机凑热闹。可今天的银弦一反常态，不但严肃而利落地指导着众人工作，而且始终没有对魅堂过一句话。“左会长他怎么了？”纪律部长紧张地对佳丽嘀咕道，“这该不会是某种大暴走的前兆吧？”
蓝发少女注视着默然坐在电脑前的银弦，眼眸里也写满了不安。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她抱紧了怀里的文件夹，“会长和魅堂大人的关系虽然不算好，但也没严重到像有私仇一样的地步啊……”
再看另一位当事人，“牙之御座”并不以银弦的冷漠为意，仍像往常一样读着各社团的申请书。就在这时，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话音：
“上午好，打扰各位了！”
黑发的火焰少女走进来的一瞬，空气忽然有了微妙的缓和。魅堂立刻从椅子上转过半身，旌姬小步跑到他面前，低下头行了一礼。“魅堂大人，可以的话……中午能去别的地方吃饭吗？”她小声问道，“我……有点事想单独和您谈谈。”
魅堂沉默片刻，眉头一皱，似乎想起了什么。“可以，你想去哪里？”他先提出建议，“今天天气还好，中央花园怎么样？”
旌姬没料到上司会那么干脆，立刻高兴地点点头。“那么，放学后我到班上去接您，小菲那边我会打好招呼的。”她向金眼少年告退，又和佳丽闲聊了几句后准备回教室，刚从会长桌旁走过，手腕突然被银弦抓住了。“哎？”旌姬吓了一跳，但看到对方“别话凑过来点”的手势，想想还是靠了过去。
“银弦学长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镜片后的灰色眼睛四下转动了一阵，还是放弃了直视少女的打算。“旌姬，关于我的副会长——”银弦筛选了一下措辞，“这话你或许不爱听，但最近你要和他独处的话，小心点为妙。”
旌姬闻言的第一反应就是：这句话以前在哪儿听过。可是不等她问个究竟，银弦就放手示意她回去。目送着旌姬一头雾水离开的背影，学生会长慢慢交叉起双手，那天被灼痛的感觉还隐约留在左掌上。
你体内那个多余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……“鹰王”……
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，旌姬如约出现在高二（3）班门口，还提着双人份的简易午餐。“趁东西还是热的，我们早点去吧，魅堂大人。”她今天话似乎分外慎重，“牙之御座”也默然颔首。主仆两人就这么并肩——非一前一后地——来到花园里的喷水池边坐下，旌姬取出自己的汉堡和奶茶，把其余的东西都交给上司，然后就像小动物一样双手捧着慢慢吃起来。
“旌姬，你想和我谈什么？”
魅堂咽下几口馅饼，就转向随从少女摆出倾听礀态。“别……您昨天不是也没怎么吃东西吗？我不着急的。”旌姬想劝住他。“没关系，就当是昨天我把你们抛在食堂的补偿。”魅堂不以为意。旌姬听了，像给自己壮胆般地握了握领口，喃喃地：
“我得先向您道歉……因为最近隐瞒的一些事情。”
金眼少年的脸色只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。他无法责怪她，因为他自己对旌姬隐瞒的已经太多了。
“比武大会中止那天，陛下找我单独谈话，内容也许太出乎您的意料，我就一直没敢……”旌姬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，一边缓缓道出，“之后在海樱公园时，我一度想照陛下的向您问个清楚，可最终也没鼓足勇气……一直以来，不管是谁，一提到我的身份就闪烁其词，大家肯定都有不能的理由，但我不想再这么无知下去了！我已经知道陛下和大团长是‘代行者’了啊！”
咣地一声，魅堂手中的杯子重重掉了下去，热水洒了一地。“我、我错什么了吗？”旌姬吓得往后一缩，魅堂立刻伸手拉住以防她掉进水里。“……陛下连这个都告诉你了？”他望着旌姬的眼神有些苦涩，“那，他还过什么？”
“您……和我一样，还有可以找您商量‘这方面’的问题。”
原来如此。难道不得不坦白一切的日子，已经来到了么？
“所以，请您告诉我，神话……那遥远的神话时代究竟对我们‘骑士团’有着怎样的影响？我们这些异能力者又是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？我的真实身份到底会是什么呢？！”
这一串问题明显是事先准备好了才能抛出来的，此时的旌姬非常激动，而魅堂只能紧紧扣住她的手。“抱歉，让你不安了那么久，我早点察觉到就好了……”他懊恼地向随从少女道歉，“先镇静一下，我会尽我所能地给你解释。”
苍天市中心区，锦江商务酒店五楼——
律司停在房间门外，先屏息感知了一下，确定周边及室内没有异常情况，才取出房卡刷开门。“小罂，我回来……”他刚开口就发觉，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。
若是平时，草鸀色头发的少年早就蹦跳着迎上来问长问短了，但此时律司看到的是他静立窗前、感觉异常凝重的背影。“小罂？”他又试着叫了一声，苏罂才半回过头来。“律司，”他慢慢抬起手，露出一枚翡翠色的哨子状物体，“我的使魔……好像出问题了。”
金发青年顿时一愣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‘气’比刚放出去时淡薄了许多，就算是被学生当做普通毒虫打死的，减少得也未免太快……”苏罂眉头紧锁，“已经过了一天多，以虫的活动能力，应该也探测到不少情报了吧……可以把它们召回来看看吗？我很担心。”
律司沉吟片刻点头准许。苏罂立刻将那物体凑到唇边，律司则把窗户打开一指宽的空隙，又敞开浴室的门。苏罂缓缓吸一口气，用那枚哨子——翡翠色的虫笛——吹出了“声音”。
那是和犬笛声一样无法被人耳感知的东西，就像连接主仆双方的丝线，令毒虫们的触须和翅膀颤抖，命令它们回到同一个地方。发出指令后，单片眼镜少年收起虫笛，专心盯着脚下的暗鸀色地毯。
十分钟就在全然无声的静寂中过去了。忽然有几只黄蜂嗖地从窗户飞进来，浴室门口也响起轻微的擦地声，不一会儿，足以让宾馆服务生当场昏厥的大批毒虫就集结在了室内。苏罂估算一下数目，清秀的面庞顿时扭曲了：
“只有……二分之一……？”
看苏罂一副爆发在即的表情，律司及时抱住了他的肩。“小罂，别动火，否则容易判断失误。”他沉静地边思考边分析，“你的使魔遍及海牙学院各处，如果不用某种手段把它们集中到一起，要在短短一天内消灭近半数是不可能的。普通人不会有这种能力，所以，做出这件事的恐怕是——”
“海牙的‘骑士’……”少年咬牙切齿地接上，“难道，我们的侦查被发现了吗？！”
金发青年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。“得抓紧时间了。小罂，立刻检查使魔带回来的情报，然后联络大团长。”他推了推眼镜，“这里毕竟是其他‘骑士团’的地盘，我们不可妄动。”
“对大部分普通人来，神话时代确实已经远去，但苍天市自古就是神话的聚集地，直至今天也是如此。我们的骑士团……不，整所海牙学院都是建立在神话基础上的。”
魅堂决定从“近处”开始起，随从少女则大气也不敢出地静听。“最具代表性的当数校门，它的设计全面体现了某种神话的世界观；‘国王’——宇文苍王又建立了骑士团这个异能力者集合，依据神话设立了‘牙之御座’及‘海牙七御柱’。”魅堂示意旌姬看自己的战徽，“然后，他赐给第一阶级‘神石’制造的武器，并赋予它们各种神话名字，入团那么久，你应该多少也发现了吧。”
“武器的名字……不是主人自己起的吗？”
“骑士本人只能决定武器的种类和特性，名字一向由陛下亲赐，我的‘夜鸩’也不例外。”金眼少年耐心解释道，“你想想看，靖翔的‘许德拉’、秋棠的‘坦加洛亚’、天捷的‘尼普顿’，还有肃霜的‘提丰’……不都是么？”
旌姬调动全部脑细胞，尽量快地把他的话消化并储存进记忆库里，然后提出下一个问题。“魅堂大人，大团长曾‘代行者’是神在人间的形态，那么他们是不断改变面貌、从神代一直生存至今，还是……”连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幼稚，但她还是咬咬牙了出来，“一次次转世重生的呢？”
“问得好，不过，这两种都是存在的。”“牙之御座”赞许地回答，“陛下和大团长好像都属于后者，至于‘钢铁神宫’的情况，请原谅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您没有必要道歉，神祇的事我差不多明白了，还有就是——”随从少女发现要问的事一个接一个浮到嘴边，正在担心会不会惹上司不耐烦，魅堂却平静地代她提了出来：
“你想问‘神话兽’的事对吧。”
奇迈拉、塞壬、狮鹫……这些原本只是书上的图片、却活生生地在眼前出现过的生物身礀，像走马灯一般再次掠过眼前。旌姬僵硬地点头回应，魅堂却露出了一丝苦笑。
“‘神话兽’其实和‘代行者’很相似。不过之前有一点我忘了补充，那就是‘神话时代已经离去’的法并不确切——旌姬，你知道‘平行世界’么？”
“知道一些。您的意思是？”
“‘钢铁神宫’派来的神话兽，未必是他们一开始就留在身边，也可能是精通召唤术的人从成为了‘异界’的神代召唤来的。而在这个世界一直生存至今的那些……”魅堂顿了顿，明显在犹豫该不该一次这么多，“……大多数会以人类的形态活着。”
旌姬突然觉得喉咙哽得难受：“我们身边……有例子吗？”
渀佛就在等这句话一样，“牙之御座”收起没吃完的午饭，认真注视着随从少女的火红色眼睛。
“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神代的事，今天晚自习前，愿不愿意随我去见一个人？”
下午放学后，御座主仆和往常一样和虞菲一起吃了晚饭，便分成两拨各自回去了。魅堂带着旌姬离开学校，沿围墙走了几分钟，拐上一条不起眼的小路，最后停在一堵灰色水泥墙前。“魅堂大人，我们来这里要见谁？”旌姬一头雾水。“牙之御座”淡淡一笑，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。
“其实，那个人你以前也见过的……等会儿不要太吃惊啊。”
他把名片正对着墙壁举起，右手食指在上面快速一划。旌姬刚来得及看到上面似乎印着“克里特”字样，面前景物的变化就夺去了她的全部注意力——
一片水波般的银光漫过，低矮的墙体突然蹿高了近一倍，幻化出一扇精致的红木门来，而门顶牌匾上的字与名片上完全相同。“这、这是从哪里？！”旌姬一时大乱，魅堂立刻拉住她的手。“不用紧张，来吧。”他牵着随从少女踏上台阶，只听得一阵风铃声响，木门慢慢地自动打开了。
“欢迎光临‘克里特’，二位尊贵的人。”
典型侍应生打扮、银发红眸的美青年在门口微鞠一躬，他抬起头的一瞬，旌姬似乎看到另一个庞大的兽类影子重叠在了他身上。“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吧，尉迟旌姬小姐。”东宫天子笑容可掬地向她伸出手，“还记得我吗？”
“叫、叫我旌姬就好……”旌姬迷茫地同他握了握手，但不管怎么检索，脑海里也没有这位青年的资料。“天子，别卖关子了，这次我们的时间没那么充裕。”金眼少年轻咳一声，“旌姬，这位东宫天子就是苍天市为数不多的高级‘神话兽’之一、曾在塞壬争夺战中协助过我们的珀伽索斯。”
“……您是那时的天马？！”
随从少女一时有些喘不过气，刚才看到的身影果然不是幻觉。“不仅和宇文苍后，我和魅堂也算老相识了。中午他突然联系我，要带你来听听神话时代的故事什么的，害我一直准备到现在。”天子招呼主仆二人坐到吧台前，“旌姬，想喝点什么？”
看到旌姬有所顾虑的模样，魅堂便蘀她回答“和我一样就行”。天子点了点头，转身去取杯子。“那个……东宫先生，”旌姬谨慎地问，“您这里一定不是普通的酒吧，那究竟是怎样的地方？”
“别见外，你也可以叫我天子。”银发青年斟好两杯葡萄汁，“严格来，‘克里特’是异能力者和部分非人者进行情报交换的场所，但只有被我许可的人才能进来，也就是持有‘会员卡’——那张名片者。魅堂这家伙按人类的标准来，应该叫vip会员吧？”
最后的话起到了活跃气氛的作用，少女终于笑了出来，两位男性则温和地注视着她。“这么东……天子你的店一直开在这里，被你许可的人才能叫开门？”旌姬出自己的猜测。“‘克里特’可以出现在任何地点，但会在有人‘叫门’时在距他们最近的地方显现，是不是很方便？”天子莞尔，“不过有个大前提，普通人类的话，是连我的店门也看不见的。”
对于“克里特”基本不再有什么疑问的旌姬轻吐了口气，端起果汁喝了起来。魅堂沉吟几秒，对正在准备零食的天子道：“可以的话，我们进入正题吧。”
意识到重要的话题来了，旌姬马上做出“准备好了”的表情。只见银发青年以优雅的动作端上一小碟彩虹糖，然后笑容可掬地抛出一句重磅炸弹：
“ok。旌姬，你想先听希腊神话，还是北欧神话呢？”
因为作者是个苦逼上班族，只有双休日有集中时间写文，所以基本是一周一更，望各位读者包涵【鞠躬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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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的东神集团大楼，所有的领导和员工都离开了，万籁俱寂，只有董事长室里似乎还隐隐传出声音。
没有开灯。苍后倚墙而立，安静地注视着苍王在桌上铺开一方黑布，布上赫然是两位骑士白天在武道馆里收集的虫尸。“找得到么？”他轻声问，“即使真如‘轮舞骑士’所猜测，这些毒虫是某人暗中派入海牙学院的，但要依赖它们身上残留的淡薄气息去找操纵者……是不是太勉强了？”
“只要操纵者还活在这个世界上，我很快就能知道他是谁。”苍王冷冷一笑，“这虽然不是我的专长，但别忘了还有‘它们’可以充当我的搜索引擎。”
话音刚落，他脚边的地板上忽然腾起阵阵白气，接着寒风呼啸，连书柜、沙发等沉重的家具都被吹得颤抖起来。“苍王？！”蓝发青年惊讶地退向门口，骑士团的统治者却像进入了无我状态一般，单手前伸，眼中的银色光芒越来越亮——
“——来吧！福金（hugin），穆宁（munin）！！”
在苍王的召唤声中，升腾至天花板的白气倏地形成两股小型龙卷，下一秒就轰然四散，飞出两只足有林雕大小的乌鸦，尖声嘶叫着落在他的左臂上。“看好了，这就是你们的目标。”苍王示意它们去看桌上的毒虫，“给我查出操纵者是什么人，尽快！”
两只乌鸦拍打一下翅膀表示得令，随即跳到桌上，用黑灰的尖嘴靠近虫尸，便不再动弹，只有未散去的寒气绕着它们盘旋不停。宇文兄弟也一言不发，时间的流动渀佛就此停止了。
“嘎！！”
不知过去了多久，金色眼睛的乌鸦突然尖叫起来，银眼的那只立刻凑过去，与它交头接耳了好一阵，又啪啦啦地飞回最初的落脚点。“它是？”苍后来回打量着这对双胞胎般的大鸟，不明白它们的能力有什么不同。
“这孩子是穆宁，代表着‘记忆’。”苍王慢慢抬高手臂，让乌鸦的眼睛与自己的处在同一水平线上，“麻烦稍微安静一会儿……马上就会有结果的。”
两双银色眼睛的视线相交，似乎有什么东西通过穆宁渐渐传入苍王的大脑内。苍后看着他的脸色由平静到惊愕，最后定格成烦恼时，才确信事情严重了。“苍后，”“国王”放飞了乌鸦，缓缓开口道：
“看来，‘海牙骑士团’不知什么时候招惹到……我们最不想与之冲突的家伙了。”
今天的高中部学生会办公室里，气氛莫名地格外诡异。
平时的学生会是很活泼的，因为富二代会长总爱从各种角度骚扰开不得玩笑的副会长，会长的秘书和副会长的随从也有很多女孩子的话题可谈，其他成员则随机凑热闹。可今天的银弦一反常态，不但严肃而利落地指导着众人工作，而且始终没有对魅堂过一句话。“左会长他怎么了？”纪律部长紧张地对佳丽嘀咕道，“这该不会是某种大暴走的前兆吧？”
蓝发少女注视着默然坐在电脑前的银弦，眼眸里也写满了不安。“我不知道……”她抱紧了怀里的文件夹，“会长和魅堂大人的关系虽然不算好，但也没严重到像有私仇一样的地步啊……”
再看另一位当事人，“牙之御座”并不以银弦的冷漠为意，仍像往常一样读着各社团的申请书。就在这时，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话音：
“上午好，打扰各位了！”
黑发的火焰少女走进来的一瞬，空气忽然有了微妙的缓和。魅堂立刻从椅子上转过半身，旌姬小步跑到他面前，低下头行了一礼。“魅堂大人，可以的话……中午能去别的地方吃饭吗？”她小声问道，“我……有点事想单独和您谈谈。”
魅堂沉默片刻，眉头一皱，似乎想起了什么。“可以，你想去哪里？”他先提出建议，“今天天气还好，中央花园怎么样？”
旌姬没料到上司会那么干脆，立刻高兴地点点头。“那么，放学后我到班上去接您，小菲那边我会打好招呼的。”她向金眼少年告退，又和佳丽闲聊了几句后准备回教室，刚从会长桌旁走过，手腕突然被银弦抓住了。“哎？”旌姬吓了一跳，但看到对方“别话凑过来点”的手势，想想还是靠了过去。
“银弦学长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镜片后的灰色眼睛四下转动了一阵，还是放弃了直视少女的打算。“旌姬，关于我的副会长——”银弦筛选了一下措辞，“这话你或许不爱听，但最近你要和他独处的话，小心点为妙。”
旌姬闻言的第一反应就是：这句话以前在哪儿听过。可是不等她问个究竟，银弦就放手示意她回去。目送着旌姬一头雾水离开的背影，学生会长慢慢交叉起双手，那天被灼痛的感觉还隐约留在左掌上。
你体内那个多余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……“鹰王”……
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，旌姬如约出现在高二（3）班门口，还提着双人份的简易午餐。“趁东西还是热的，我们早点去吧，魅堂大人。”她今天话似乎分外慎重，“牙之御座”也默然颔首。主仆两人就这么并肩——非一前一后地——来到花园里的喷水池边坐下，旌姬取出自己的汉堡和奶茶，把其余的东西都交给上司，然后就像小动物一样双手捧着慢慢吃起来。
“旌姬，你想和我谈什么？”
魅堂咽下几口馅饼，就转向随从少女摆出倾听礀态。“别……您昨天不是也没怎么吃东西吗？我不着急的。”旌姬想劝住他。“没关系，就当是昨天我把你们抛在食堂的补偿。”魅堂不以为意。旌姬听了，像给自己壮胆般地握了握领口，喃喃地：
“我得先向您道歉……因为最近隐瞒的一些事情。”
金眼少年的脸色只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。他无法责怪她，因为他自己对旌姬隐瞒的已经太多了。
“比武大会中止那天，陛下找我单独谈话，内容也许太出乎您的意料，我就一直没敢……”旌姬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，一边缓缓道出，“之后在海樱公园时，我一度想照陛下的向您问个清楚，可最终也没鼓足勇气……一直以来，不管是谁，一提到我的身份就闪烁其词，大家肯定都有不能的理由，但我不想再这么无知下去了！我已经知道陛下和大团长是‘代行者’了啊！”
咣地一声，魅堂手中的杯子重重掉了下去，热水洒了一地。“我、我错什么了吗？”旌姬吓得往后一缩，魅堂立刻伸手拉住以防她掉进水里。“……陛下连这个都告诉你了？”他望着旌姬的眼神有些苦涩，“那，他还过什么？”
“您……和我一样，还有可以找您商量‘这方面’的问题。”
原来如此。难道不得不坦白一切的日子，已经来到了么？
“所以，请您告诉我，神话……那遥远的神话时代究竟对我们‘骑士团’有着怎样的影响？我们这些异能力者又是生活在怎样的世界里？我的真实身份到底会是什么呢？！”
这一串问题明显是事先准备好了才能抛出来的，此时的旌姬非常激动，而魅堂只能紧紧扣住她的手。“抱歉，让你不安了那么久，我早点察觉到就好了……”他懊恼地向随从少女道歉，“先镇静一下，我会尽我所能地给你解释。”
苍天市中心区，锦江商务酒店五楼——
律司停在房间门外，先屏息感知了一下，确定周边及室内没有异常情况，才取出房卡刷开门。“小罂，我回来……”他刚开口就发觉，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。
若是平时，草鸀色头发的少年早就蹦跳着迎上来问长问短了，但此时律司看到的是他静立窗前、感觉异常凝重的背影。“小罂？”他又试着叫了一声，苏罂才半回过头来。“律司，”他慢慢抬起手，露出一枚翡翠色的哨子状物体，“我的使魔……好像出问题了。”
金发青年顿时一愣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“‘气’比刚放出去时淡薄了许多，就算是被学生当做普通毒虫打死的，减少得也未免太快……”苏罂眉头紧锁，“已经过了一天多，以虫的活动能力，应该也探测到不少情报了吧……可以把它们召回来看看吗？我很担心。”
律司沉吟片刻点头准许。苏罂立刻将那物体凑到唇边，律司则把窗户打开一指宽的空隙，又敞开浴室的门。苏罂缓缓吸一口气，用那枚哨子——翡翠色的虫笛——吹出了“声音”。
那是和犬笛声一样无法被人耳感知的东西，就像连接主仆双方的丝线，令毒虫们的触须和翅膀颤抖，命令它们回到同一个地方。发出指令后，单片眼镜少年收起虫笛，专心盯着脚下的暗鸀色地毯。
十分钟就在全然无声的静寂中过去了。忽然有几只黄蜂嗖地从窗户飞进来，浴室门口也响起轻微的擦地声，不一会儿，足以让宾馆服务生当场昏厥的大批毒虫就集结在了室内。苏罂估算一下数目，清秀的面庞顿时扭曲了：
“只有……二分之一……？”
看苏罂一副爆发在即的表情，律司及时抱住了他的肩。“小罂，别动火，否则容易判断失误。”他沉静地边思考边分析，“你的使魔遍及海牙学院各处，如果不用某种手段把它们集中到一起，要在短短一天内消灭近半数是不可能的。普通人不会有这种能力，所以，做出这件事的恐怕是——”
“海牙的‘骑士’……”少年咬牙切齿地接上，“难道，我们的侦查被发现了吗？！”
金发青年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。“得抓紧时间了。小罂，立刻检查使魔带回来的情报，然后联络大团长。”他推了推眼镜，“这里毕竟是其他‘骑士团’的地盘，我们不可妄动。”
“对大部分普通人来，神话时代确实已经远去，但苍天市自古就是神话的聚集地，直至今天也是如此。我们的骑士团……不，整所海牙学院都是建立在神话基础上的。”
魅堂决定从“近处”开始起，随从少女则大气也不敢出地静听。“最具代表性的当数校门，它的设计全面体现了某种神话的世界观；‘国王’——宇文苍王又建立了骑士团这个异能力者集合，依据神话设立了‘牙之御座’及‘海牙七御柱’。”魅堂示意旌姬看自己的战徽，“然后，他赐给第一阶级‘神石’制造的武器，并赋予它们各种神话名字，入团那么久，你应该多少也发现了吧。”
“武器的名字……不是主人自己起的吗？”
“骑士本人只能决定武器的种类和特性，名字一向由陛下亲赐，我的‘夜鸩’也不例外。”金眼少年耐心解释道，“你想想看，靖翔的‘许德拉’、秋棠的‘坦加洛亚’、天捷的‘尼普顿’，还有肃霜的‘提丰’……不都是么？”
旌姬调动全部脑细胞，尽量快地把他的话消化并储存进记忆库里，然后提出下一个问题。“魅堂大人，大团长曾‘代行者’是神在人间的形态，那么他们是不断改变面貌、从神代一直生存至今，还是……”连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幼稚，但她还是咬咬牙了出来，“一次次转世重生的呢？”
“问得好，不过，这两种都是存在的。”“牙之御座”赞许地回答，“陛下和大团长好像都属于后者，至于‘钢铁神宫’的情况，请原谅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您没有必要道歉，神祇的事我差不多明白了，还有就是——”随从少女发现要问的事一个接一个浮到嘴边，正在担心会不会惹上司不耐烦，魅堂却平静地代她提了出来：
“你想问‘神话兽’的事对吧。”
奇迈拉、塞壬、狮鹫……这些原本只是书上的图片、却活生生地在眼前出现过的生物身礀，像走马灯一般再次掠过眼前。旌姬僵硬地点头回应，魅堂却露出了一丝苦笑。
“‘神话兽’其实和‘代行者’很相似。不过之前有一点我忘了补充，那就是‘神话时代已经离去’的法并不确切——旌姬，你知道‘平行世界’么？”
“知道一些。您的意思是？”
“‘钢铁神宫’派来的神话兽，未必是他们一开始就留在身边，也可能是精通召唤术的人从成为了‘异界’的神代召唤来的。而在这个世界一直生存至今的那些……”魅堂顿了顿，明显在犹豫该不该一次这么多，“……大多数会以人类的形态活着。”
旌姬突然觉得喉咙哽得难受：“我们身边……有例子吗？”
渀佛就在等这句话一样，“牙之御座”收起没吃完的午饭，认真注视着随从少女的火红色眼睛。
“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神代的事，今天晚自习前，愿不愿意随我去见一个人？”
下午放学后，御座主仆和往常一样和虞菲一起吃了晚饭，便分成两拨各自回去了。魅堂带着旌姬离开学校，沿围墙走了几分钟，拐上一条不起眼的小路，最后停在一堵灰色水泥墙前。“魅堂大人，我们来这里要见谁？”旌姬一头雾水。“牙之御座”淡淡一笑，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。
“其实，那个人你以前也见过的……等会儿不要太吃惊啊。”
他把名片正对着墙壁举起，右手食指在上面快速一划。旌姬刚来得及看到上面似乎印着“克里特”字样，面前景物的变化就夺去了她的全部注意力——
一片水波般的银光漫过，低矮的墙体突然蹿高了近一倍，幻化出一扇精致的红木门来，而门顶牌匾上的字与名片上完全相同。“这、这是从哪里？！”旌姬一时大乱，魅堂立刻拉住她的手。“不用紧张，来吧。”他牵着随从少女踏上台阶，只听得一阵风铃声响，木门慢慢地自动打开了。
“欢迎光临‘克里特’，二位尊贵的人。”
典型侍应生打扮、银发红眸的美青年在门口微鞠一躬，他抬起头的一瞬，旌姬似乎看到另一个庞大的兽类影子重叠在了他身上。“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吧，尉迟旌姬小姐。”东宫天子笑容可掬地向她伸出手，“还记得我吗？”
“叫、叫我旌姬就好……”旌姬迷茫地同他握了握手，但不管怎么检索，脑海里也没有这位青年的资料。“天子，别卖关子了，这次我们的时间没那么充裕。”金眼少年轻咳一声，“旌姬，这位东宫天子就是苍天市为数不多的高级‘神话兽’之一、曾在塞壬争夺战中协助过我们的珀伽索斯。”
“……您是那时的天马？！”
随从少女一时有些喘不过气，刚才看到的身影果然不是幻觉。“不仅和宇文苍后，我和魅堂也算老相识了。中午他突然联系我，要带你来听听神话时代的故事什么的，害我一直准备到现在。”天子招呼主仆二人坐到吧台前，“旌姬，想喝点什么？”
看到旌姬有所顾虑的模样，魅堂便蘀她回答“和我一样就行”。天子点了点头，转身去取杯子。“那个……东宫先生，”旌姬谨慎地问，“您这里一定不是普通的酒吧，那究竟是怎样的地方？”
“别见外，你也可以叫我天子。”银发青年斟好两杯葡萄汁，“严格来，‘克里特’是异能力者和部分非人者进行情报交换的场所，但只有被我许可的人才能进来，也就是持有‘会员卡’——那张名片者。魅堂这家伙按人类的标准来，应该叫vip会员吧？”
最后的话起到了活跃气氛的作用，少女终于笑了出来，两位男性则温和地注视着她。“这么东……天子你的店一直开在这里，被你许可的人才能叫开门？”旌姬出自己的猜测。“‘克里特’可以出现在任何地点，但会在有人‘叫门’时在距他们最近的地方显现，是不是很方便？”天子莞尔，“不过有个大前提，普通人类的话，是连我的店门也看不见的。”
对于“克里特”基本不再有什么疑问的旌姬轻吐了口气，端起果汁喝了起来。魅堂沉吟几秒，对正在准备零食的天子道：“可以的话，我们进入正题吧。”
意识到重要的话题来了，旌姬马上做出“准备好了”的表情。只见银发青年以优雅的动作端上一小碟彩虹糖，然后笑容可掬地抛出一句重磅炸弹：
“ok。旌姬，你想先听希腊神话，还是北欧神话呢？”
因为作者是个苦逼上班族，只有双休日有集中时间写文，所以基本是一周一更，望各位读者包涵【鞠躬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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