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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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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按规矩,我坐在正位,祖父坐在我右下方,再下面是父亲母亲,二姐没有出席。对于上官兰舍没有露面这个有点出乎我的意料,我在宫里频出状况,此次回府不正是她羞辱我的好机会,可她竟然没出现。母亲仍是冷若冰霜,黑着脸不愿我多看我一眼,父亲则显得无所谓,只有祖父上官桀同我客气的寒暄几句。

    “不知皇后娘娘怎会忽然回府?”上官桀道。疏远的距离与陌生的语气,好似我只是一个外人,他们的面上没有一点喜悦之情。

    我低头,冷笑了一声,我确实唐突了,他们都是巴不得我永远不要回府的人。复又用眼角扫过父亲母亲的脸,平静地说,“怎么?祖父不欢迎我回府么?还是父亲母亲已经忘记了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,或是觉得我压根儿就没存在过……”

    语毕,三人赫然齐看向我,面上均有诧异的神色。唯母亲眼里厌恶的情感最浓重。“从前怎不见你这般牙尖嘴利,莫不是真把自己当做凤凰了?呵,插着凤凰毛的乌鸦也还只是乌鸦,东施效颦只会让人更加恶心。”母亲毫不留情面的说,“你在宫里几次三番出事故,上官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。”

    “丽娘!”上官安脸上有些挂不住,忙出声止住母亲,“丽娘,你失态了,上面坐着的是当今的皇后娘娘。”

    “呵”母亲冷笑,“皇后娘娘?不过是捡了便宜的乌鸦,不知羞耻,若是一早兰儿进宫,恐怕此时都为皇上怀上龙子了,哪像你第一天入宫,皇上竟然宿在一个美人宫里。现在倒好,还丢了后权,你……你简直就是上官家的耻辱,如今还好意思回府,你丢不丢人啊……”

    看吧,我就说上官家耳目众多,我在宫里掉了一根头发的事情他们都能分毫不差的知道。这个就是权贵的厉害!

    见母亲态度极其恶劣,上官桀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,忙解释道,“皇后娘娘,请您莫见怪,您是知道的丽娘她一向这样不知轻重、口无遮拦。”上官桀陪着笑脸。

    上官安也跟着附和,“请皇后娘娘念在丽娘是您母亲的份上,不要与她计较。”

    祖父与父亲都在为母亲求情,而母亲却不为所动,黑着脸不再看我。我轻笑,“祖父与父亲无须为母亲求情,我怎会跟她计较,她对我的态度十年如一,我早就习惯了。何况,母亲说的事实,玉儿有愧于上官家。”

    我这话无疑是打了三人耳光,祖父与父亲只得讪讪的笑笑。尔后,父亲借由母亲身体不适,两人皆退下,只留上官桀应付我。

    我也不想与上官桀浪费时间与口舌,直接开门见山的说,“上官大人,觉得应该如何答谢丁外人?”

    上官桀猛的盯着我看,脸上是惊诧的表情。他是在诧异我如何知道丁外人的事么?丁外人那个奇葩的事情不用我打听,自然有风吹进我耳朵。

    盖长公主原先是嫁给大将军李云,后来李云战死沙场,盖长公主便没有再另嫁,无论武帝说破嘴皮她也要坚持为夫守身到底。按理这长公主的忠贞应被授予贞洁牌坊,哪知她是暗渡陈仓,早早与丁外人勾搭上了。这就是所谓的婊子卖身还要立贞洁牌坊。而这丁外人不过是个整日里游手好闲、好吃懒做的小白脸,长安城里出了名的败家子,且家里还娶了几房姬妾。这长公主与丁外人暗地来往的事不知如何就传进了武帝的耳朵里,丁外人的臭名昭著加上长公主的不守妇道,这二人来往武帝是万不会答应的。长公主是武帝的掌上明珠,武帝心疼不忍责怪,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此事也就不了了之。但长公主与丁外人的联系是不间断的,明着偷人的事,也就成了宫里宫外尽人皆知的秘密。(某七:此处故事为道听途说,不必认真)

    “祖父何必诧异,这长公主的事已经是人尽皆知,孙女儿人在宫里自然耳朵是进了风的。”

    上官桀狐疑的看着我,蹙着眉好似在怀疑我的身份。

    “祖父不必怀疑,我的确是你的嫡亲孙女儿上官晚玉。”

    上官桀听我一言,才渐渐松了口气,看我的眼神明显起了变化。

    “虽然入宫的不是你的宝贝孙女儿兰舍,但好歹我也是上官家的女儿,长公主既然帮了上官家这么大的一个忙,说什么祖父都应该好好答谢她。这丁外人跟长公主关系不一般,我可是听说丁外人好就是长公主好,而长公主高兴了,我在宫里就能好过些,我好了也就是上官家好。”我游说着上官桀“祖父,你说是不是呢?”

    我看的出上官桀的迟疑,他应该还想着如何让上官兰舍也进宫。只有我在后宫站稳了脚,上官家的势力才能与霍光抗衡。

    “祖父大概也是知道的,我在宫里出了几次事故,我是你嫡亲的孙女儿他们都敢欺负,自然是知道我在宫里没有人罩着。听说那个周美人是丁外人的远方侄女,有长公主撑腰便无法无天起来了,连我都不放在眼里。大家都见我年龄小,便不把我放在眼里。如果祖父能为丁外人谋得官职一二,长公主高兴了,他们自然不敢再胡来。”

    “皇后原来心思如此缜密,老夫以前都未曾看出来。”上官桀惊讶道,脸上是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。

    我轻笑,带着一丝嘲讽,“以前祖父忙于公务怎得空看我一眼。”我又舒了口气,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沉重,“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。祖父还是看看眼下该如何处理?上官晚玉的荣耀就是上官家族的荣耀,所谓一荣俱荣,一衰俱衰。”我端正的看着眼神跳动的上官桀,嫔妃与外戚的关系这其中的利害他应该最是清楚。

    “赎老夫多问一句,皇后娘娘想答谢长公主,为什么不找霍大人,他的权力可比老夫要大得多。”上官桀这个老匹夫,还试探起我来了。

    “祖父那样聪明的人,怎也会犯起糊涂。我姓上官,不姓霍,纵使霍大人是我的外祖父,但我身体里流淌的是上官家的血液,自然凡事都会想着上官家。晚玉心里知道,只有上官家才是我真正的依靠。”我面上真诚的说。

    上官桀点头,“皇后娘娘考虑的确实深远,老夫早有为丁外人谋官职的想法,如今皇后娘娘都已经开口了,那老夫更应该去落实此事,明日老夫就去霍府走一趟。”

    虽然当初汉武帝仙逝前曾委托了霍光、上官桀还有几位重臣辅政,但如今霍光才是朝政一把手,即使是亲家也得按规矩办事。霍光是我在后宫能否荣耀的一张最重要的砝码,我不能让他对我有任何的看法,与他直接碰面是不明智的,所以我只能走上官桀的途径。“那就有劳祖父为此事奔走了,不过祖父请你务必不要在霍大人面前提起此事是我的主意,外祖父最是介意后宫涉政。”我郑重道。

    “请皇后娘娘放心,老夫定当竭尽全力,绝不说与霍大人知。”上官桀拱手道。

    “打通了长公主这道关卡,以后二姐入宫自然是荣宠万分”我最后再给上官桀吃一颗定心丸。

    上官桀感激的看了看我,他一定是明白我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不知娘娘何时这般通透?”上官桀送我出府,在大门口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。

    “我一直都是这般。”我仰头看着满头白发的上官桀,一双锐利的眼睛仍能显现出他的精明。

    “娘娘的未来一定会风光无限”上官桀脸上有些惧色。

    “借祖父吉言,晚玉一定会努力的”我朝上官桀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。

    与上官桀达成共识之后,我终于圆满的离开上官家。我回头看着府前大门上的三个大字“上官府”,极其扎眼。我捏紧十指关节,内心暗暗的发誓,这地方,以后我都不想再踏入了。为了在宫里生存,我竟也玩起了心机,与上官桀斗智。以后还要跟宫里的其他人斗智比计谋,那样的日子我真的可以适应吗?

    离开上官家后,我与青雨便坐着来时的马车回宫了。走在长安的大街上,我显得有些新奇,不时掀开车帘望外看。来往的人群,起伏的叫卖声,还有古色古香的建筑。这汉朝的长安便是现代的西安,以前忙于工作最远去过的城市也都没有出过省会。对于西安的印象还仅停留在电视的宣传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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